夜色深沉，公寓楼顶的天台，方林点燃一支烟，倚在有些冰凉的栏杆上，默默地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。
目光投向远方，却什么也没看进去。脑海中全是那晚的画面，楚宁赤裸的身体，她的呻吟，她动情时的表情，还有……她那暧昧不明的眼神。
方林是个很敏感的人，他不会察觉不到楚宁的主动。或许她只是喜欢刺激？
喜欢这种越界的快感？喜欢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展示自己，享受那种被欣赏、被渴望的满足感？
他承认自己被她吸引，享受和她在一起时那种轻松愉悦、又带着点刺激的氛围。
但林琛的存在，像一道无形的枷锁，时刻提醒着他应有的界限和道义。
思绪如同乱麻，怎么也理不清。
最终，方林掐灭了烟头，自嘲地笑了笑。
想不明白，就不想了吧。
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，看看楚宁这小丫头，到底还想玩出什么花样。
他决定，暂时放下这些令人头疼的纠结，顺其自然。
楚宁看着手里的资料，轻轻揉了揉眉头。
系里的一个文化周活动的前期筹备工作最近正在进行，作为老师眼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，楚宁也被分配了一部分的工作。
说难不难，但其中有一些宣传部分的物料，以现在的时间和人手，显然有些困难。
本来她是要拉林琛的壮丁的，结果林琛一大早又被他爸叫回去熟悉家族企业的业务去了，得两三天才回来。
这下计划被彻底打乱，楚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。
上课的时候楚宁纠结了半天，最后还是拿出手机，有点犹豫的给方林发去了微信，说了这件事。
“琛哥被他爸叫回去学习公司的事了，我只能厚着脸皮求方林哥啦，拜托拜托～～”信息末尾附了个双手合十的可爱表情。
方林嘴角带着笑意回复道：“没问题，什么时候？”
“今天晚上7点半，综合楼407教室。还有一些同学帮忙，应该不会太晚的！”
7点出头，方林带着个包，按约定来到了407教室。
教室里已经有十几个人在忙碌，有人在布置背景，有人在调整道具。
楚宁穿着一身清爽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，头发扎成马尾，刘海垂在额前，显得青春活力。
看到方林进来，她眼睛一亮，立刻小跑过来。
“方林哥，你来啦！”她笑着接过方林手中的器材，“辛苦你了，这边快弄好了，就等你这个大师来指挥了。”
方林给了她一个脑瓜崩：“什么大师，乱叫。”
接下来的几个小时，方林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。
他指导同学们如何摆道具，如何调整光线，期间楚宁一直在旁边协助，两人配合得默契而自然。
“方学长，你太厉害了！”一个女生看到刚拍的照片，惊叹道，“同样的人、同样的场景，你一拍就不一样。”
“是啊是啊，”另一个男生也凑过来，“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啊！”
不知不觉间，已经到了晚上10点多。大部分工作都已完成，同学们陆续收拾东西离开。
“你们先走吧，我和方林哥再确认下照片没问题就行。今天周五还让大家在这边帮忙，真是抱歉。”楚宁对最后留下的几个同学说。
“这也是我们的活不是，那我们走了，周一见！”几个同学纷纷收拾起东西，互相打着招呼闹哄哄的往外走。
很快，偌大的教室就只剩下方林和楚宁两个人。
“累了吧？”楚宁走到方林身边，递给他一瓶水，“今天辛苦啦！”
“还好，”方林接过水，灌了一大口，“你的同学们都挺热情的，合作起来很愉快。”
“这么迟了，咱们也快回去吧。”楚宁收拾着东西，“剩下的等周一来我来收个尾就好了。”
走出教学楼，夜色已深，星星点缀在深蓝色的天幕上，月亮高悬，洒下一片清冷的银光。
两人说说笑笑地走着，很快就离开了校门，拐上了那条通往公寓的、两旁栽满了梧桐树的幽静步道。
步道的尽头连接着学校周边的一个小镇街道，那里大排档林立，商铺众多，是学生们夜晚觅食、聚会、喝酒撸串的热门去处。
这条路白天人来人往，热闹非凡，但到了这个点，却显得有些冷清。
此时步道上几乎没什么人，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步道上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和低声交谈。
就在这宁静之中，前方不远处，突然出现了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。
看身形和步伐，显然是刚从前面大排档喝完酒回学校的大学生，隔着一段距离似乎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浓重酒气。
方林和楚宁见状，默契地停止了交谈，默默的打算和他们擦身而过。
本来这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夜路偶遇，然而，就在双方即将错身的时候，那三个醉醺醺的身影中，一个身材有些肥胖的男生却突然脚步一顿，转过身来，摇摇晃晃地拦在了方林和楚宁面前。
跟他一起的两个人影见状也停了下来，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胖子。
“哟？这大晚上的，小学妹还跟男朋友出来散步呢？”胖子打了个酒嗝，在楚宁身上扫来扫去，语气轻佻，“啧啧，长得真水灵啊……”
方林眉头一皱，不动声色地将楚宁向自己身后拉了拉，冷声道：“让开。”
“哟，还挺横！”胖子哈哈一笑，朝旁边的两人招了招手，“你们看这小子，带个漂亮妞就拽得不行！操你妈的，看着就不爽！今天哥几个就教教你怎么做人！”
说着，他竟然直接伸出手，就想去推搡方林。
方林脸色一沉，迅速抬手挡开胖子的手，同时将楚宁彻底护在身后，沉声道：
“同学，劝你惹事前先想想后果。”
“后果？老子舅舅就是这副校长，我能有啥后果？”那胖子被方林挡开，似乎觉得失了面子，顿时恼羞成怒，仗着酒劲，直接就挥着拳头向方林脸上砸来！
身后两人对视一眼，也是围了上来。
方林眼神一厉，将身后的楚宁往旁边安全地带用力一推，“快跑！”同时侧身险险避过胖子的拳头，抬腿一脚踹在另一个瘦高个的小腹上，将他踹得踉跄后退。
然而，对方毕竟有三个人，虽然都喝得脚步虚浮，打起架来全无章法，只知道胡乱挥拳踢腿，方林平时也经常健身锻炼，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打手，而且还要分心顾及楚宁，一时间陷入了三人的围攻之中。
“妈逼的这些骚货净盯着这些小白脸，没一个看得上老子，干你妈的！”那胖子仗着自己人高马大，又被酒精冲昏了头，嘴里更是嚣张地叫嚷着，“打他！我舅舅是副校长！打了他也是白打！”
双拳难敌四手，更何况是三个失去理智的醉鬼。方林虽然竭力闪避格挡，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挨了好几下闷拳，身上也被狠狠踹了几脚。
楚宁被方林推到几米开外，看着方林被三人围攻，顿时急得眼眶都红了。
她看到方林明显落入了下风，身上挨了好几下，而周围夜深人静，连个路过的鬼影子都没有。
情急之下，她也顾不上害怕了，直接就冲了上去，想从后面拉开那个正在猛踹方林的胖子。
那胖子正踢得兴起，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拉扯自己，想也没想，借着转身的力道，直接就是一记后肘，狠狠地向后捣去！
这一肘不偏不倚，正好打在了楚宁的侧脸上。
“呜……”楚宁只感觉眼前一黑，意识一瞬间恍惚了，痛呼一声，身体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，软软地倒在了地面上。
一直关注着楚宁动向的方林，在看到楚宁被打倒在地的那一瞬间，只感觉自己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巨响，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！
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暴怒火，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和自责，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！
他甚至感觉不到身上被击打的疼痛了，眼前只剩下楚宁倒在地上的身影，以及那个刚刚用手肘击倒她的面目可憎的胖子。
“我……操……你……妈！！！”
他完全放弃了任何防守，任由另外两个人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，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，狠狠地朝着那个胖子撞了过去！
胖子显然没料到方林这突然的爆发，猝不及防之下被方林直接撞翻在地！
还不等他反应过来，方林已经翻身骑在了他的身上，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，举起了因为极度愤怒而青筋毕露的拳头和坚硬的手肘！
鲜血瞬间飞溅，他根本不管什么后果，只是如同疯魔了一般，将自己的拳头和手肘如同雨点般砸向胖子那张肥腻的脸。
失去理智的方林，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杀了面前这个肥猪！
另外两个醉鬼直接被方林这疯狂的状态吓傻了，他们看着自己的同伴在地上连惨叫都发不出来，只能像破麻袋一样被动地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，脸上一下就血肉模糊了，甚至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抽搐……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。
两人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，对视一眼，连滚带爬，踉踉跄跄地向远处落荒而逃！
而此时，被一肘打得有些发懵的楚宁也终于缓过神来。
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，看到的便是方林疯狂攻击那胖子的骇人场景。
胖子已经满脸是血，躺在地上微微抽搐。
“方林哥！不要！”楚宁吓得魂飞魄散，也顾不上自己脸上的疼痛，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，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方林的腰，用尽全身力气想把他拉开。
“停下！快停下！他快死了！！！”她带着哭腔，一遍又一遍地大喊着，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他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，“没事了！没事了！我没事！你停下啊！”
被楚宁那柔软而温暖的身体紧紧抱住，女孩带着哭腔的呼喊，终于像一盆冷水，浇在了方林那燃烧的怒火上。
他那疯狂挥舞的拳头，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胸膛剧烈起伏，眼中的血红慢慢褪去，恢复了一丝清明。
他低下头，看着身下那个已经昏迷过去、满脸是血的胖子，又感受着身后紧紧抱着自己、瑟瑟发抖的楚宁，一股茫然涌上心头。
“你……你没事吧？”楚宁松开抱着他的手，伸手就去掀方林的衣服，检查他有没有受伤。
方林也猛地回过神，他顾不上自己，立刻转身，双手下意识地捧起楚宁的脸，焦急地检查她被击中的地方：“你怎么样？哪里疼？哪里受伤了？”
他的目光扫过她脸颊上那块已经有些红肿的地方，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自责。
楚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举动弄得一愣，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热和那份毫不掩饰的紧张关切，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。
两人就这样，一个捧着脸，一个仰着头，脸对着脸，近在咫尺。
直到楚宁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，在他的注视下，一点点地变得通红，眼神也开始闪烁，方林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动作有多么不妥和亲密。
他如同触电般，立刻松开手，向后退了两步。
楚宁也低下头，脸颊滚烫，但又偷偷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方林。
“咳……”方林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，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。
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胖子，眉头紧锁，陷入了沉思。
这下……事情好像搞大了。
就在这时，楚宁却突然反应过来，她猛地跑上前，一把拉住方林的手，语气急促地说道：“我们快走！别被人看到了！”
方林一愣。
“他们三个都醉成这样，刚才天那么黑，路灯又隔那么远，他们不一定看得清我们的长相！”楚宁快速地分析着，“而且是他们先动手的！就算事情闹大了被学校知道，他们也讨不了好，一样要受处分！我们赶紧走，应该没事的！”
方林看着有些焦急的楚宁，又看了看地上的胖子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楚宁说得对，现在留在这里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。
于是，楚宁便拉着方林的手，一路向公寓的方向快步跑去。
夜风吹拂着两人，带着一丝凉意，却吹不散他们此刻复杂而激荡的情绪。
方林能清晰地感觉到，自己被楚宁紧紧握住的那只手，从指尖到掌心，都传来一阵阵柔软细腻的触感，以及她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的微微的汗意。
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回公寓，将厚重的防盗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，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后，楚宁那只紧紧握着方林的手，却依然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。
房间里没有开灯，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阳台的玻璃门，朦朦胧胧地洒在地板上，将屋内的物件笼罩在一层皎白而静谧的银光之中。
两人都靠在冰冷的门板上，急促地喘着气，胸口剧烈起伏。在这极致的安静里，只有彼此的心跳声，如同擂鼓般清晰可闻。
方林能感觉到，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，温度正在不断升高，变得越来越热，越来越烫。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
他尝试着用了点力，想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掌握中挣脱出来。
楚宁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，几乎是在他用力的同时，她的手指猛地收得更紧了，甚至还将两人的手指更深地交缠在了一起，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，牢牢地将他的手锁在她的掌心。
她低着头，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，一言不发，只是固执地、用力地握着他的手。
这无声的坚持，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清晰、更加有力。
他哪里还能不明白，这赤裸裸的、不加掩饰的信号！她不想放手，不仅是现在这只手，或许……还有更多。
复杂而矛盾的情绪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——有震惊，有欢喜，有对这种禁忌关系的恐惧，有对未来的迷茫，还有一种深陷其中、无法自拔的无措感……
他感觉自己像站在悬崖边缘，往前一步是深渊，退后一步……却已无路可退。
他又一次，极其轻微地、近乎于徒劳地挣动了一下手腕。
这一次，楚宁终于有了反应。她依旧低着头，声音却带着一丝委屈，轻轻地响起：
“……你知道我不想放手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重锤，狠狠地砸在了方林的心上，击碎了他所有试图逃避的念头。
他沉默了。
是啊，他怎么会不知道呢？他只是不敢承认，不敢面对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楚宁再次轻轻开口，声音如同梦呓：
“你的……想法呢？”
他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楚宁没有等到他的回答，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又过了一会儿，就在方林以为这种无声的煎熬会永远持续下去的时候，他突然感觉到，那只紧紧握着他的、温热柔软的小手，正在一点一点地、极其缓慢地……
松开。
当她的手指最终完全离开他的掌心时，一股难以形容的、巨大的怅然若失瞬间攫住了方林！
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也随之空了一下，那份刚刚还无比真实的温热和柔软，如同指间的流沙般消失不见，只留下掌心一片冰凉的空虚。
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反手去抓住那只正在撤离的手！
然而，还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……
楚宁猛地抬起头，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然后，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决绝，她向前一步，将整个温热柔软的身体，重重地撞进了他的怀里。
方林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击中，怀里瞬间被塞满了女孩柔软的身体、柔顺的发丝和急促的呼吸……
那一刻，他所有的理智，所有的挣扎，所有的坚持……终于彻底土崩瓦解。
他微微颤抖着抬起双手，用力地环住了怀中那具正在微微发抖的娇躯。
他微微低下头，将脸深深地埋入楚宁那带着淡淡香味的、柔顺的发丝之间，用力地、贪婪地嗅闻着她身上那令他无法抗拒的味道。
这一刻，他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了。
朋友？道义？未来？后果？
……都他妈的滚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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